儿子再也等不到爸爸深深的拥抱(本报全媒体记者张磊摄)
阿真能周生前工作照(省公安厅供图)
本报全媒体记者 张磊
“爸爸我想你!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?”儿子问。“我会加油哈!欠你一个回锅肉和深深的拥抱哈。”阿真能周回答道。然而,这个承诺再也无法兑现了。
今年1月,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,红原县森林公安局刷经寺派出所所长阿真能周,带领刷经寺镇防疫卡点民警、医务人员全力以赴投入疫情防控阻击战,坚决维护藏区牧区社会大局稳定,连续奋战43天,最终因劳累过度引发疾病,不幸牺牲在疫情防控一线,年仅30岁。
日前,第24届“中国青年五四奖章”抗疫追授个人名单公布,阿真能周入选,这是共青团中央、全国青联授予中国优秀青年的最高荣誉。
红色草原的红色初心
红原县是“红军长征走过的大草原”,也是阿真能周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。成长在红色热土上的他,骨子里烙下了深深的“红色印记”。
冯远淑是阿真能周的小学班主任,在他的印象中,阿真能周从小就树立了从军入警、惩恶扬善、爱国爱民的志向。
2009年2月,阿真能周通过招警考试,如愿成为一名人民警察,并用实际行动兑现入警誓言。壤塘县公安局上杜柯派出所是阿真能周警察生涯开始的地方,在这里工作期间,阿真能周用真心实意为群众办实事、办好事,用心交心、以心换心,辖区群众都亲切叫他“若华(藏语:好朋友的意思)能周”。
民警泽仁塔与阿真能周同一天进入壤塘县公安局工作。在泽仁塔的眼中,阿真能周虽然不是内勤民警,但他却把所里的基础档案建设做得非常规范,成为县公安局现场会学习的样板。2009年6月,在侦破一起枪杀案件过程中,阿真能周对工作认真的态度让泽仁塔印象深刻,为了找到现场枪杀被害人的弹头,阿真能周一个人在草地上刨了三天。“做事责任心很强!再细小、再琐碎、再繁杂的事情,只要到了他手里,他都会用心去做。”壤塘县公安局副局长东周嘉措对阿真能周赞赏有加。
守卫草原的青山绿水
2011年4月,阿真能周从壤塘县公安局调到红原县森林公安局,因工作需要,他被分配到刷经寺森林派出所。该所辖区面积达8440平方公里,平均海拔3290多米,森林覆盖面积8.23%,是红原县重点林区之一,战线长、管护难度大、巡护任务十分繁重。阿真能周常对战友们说:“红原县是长江、黄河上游重要的水源涵养地,要当好森林公安民警,就必须做到尽职尽责、守土有责。”
随着时间推移,阿真能周很快成长为独当一面的“办案老手”。2011年11月,在办理“11·09”系列盗伐林木案中,阿真能周乔装深入发案现场周边的村寨和牧场摸排线索,锁定7名犯罪嫌疑人。抓捕行动开始时,他不顾个人安危,第一个冲进嫌疑人家里控制住犯罪嫌疑人。2015年6月7日23时许,阿真能周接到群众举报,有多辆外县装有木材的车辆进入辖区,准备将木材运到红原县城非法出售。在情况十分紧急的情况下,阿真能周一边向上级汇报,一边只身前往现场设卡拦截。当增援的战友赶到时,阿真能周已经挡获了7辆非法运输木材车辆,控制了8名嫌疑人。
面对阿真能周的辉煌战果,当时带队的副局长王庆新既高兴又后怕,非常生气地批评他道:“你不要命了?为什么不等我们来了再一起拦截?万一他们对你下黑手怎么办?”阿真能周傻笑着说:“我当时怕他们跑掉,也没想这么多,我是警察,这个时候,应该冲上去。”
由于表现优异,2016年2月,阿真能周被任命为红原县森林公安局刷经寺派出所所长。在新的岗位上,阿真能周认真抓好硬件设施建设、制度建设、队伍建设和执法办案流程等工作,短时间内使派出所面貌焕然一新。在他的带领下,刷经寺派出所坚持以保护生态资源安全、打击涉林违法犯罪、维护林区社会治安稳定为己任,为推进“一州两区三家园”建设作出了特殊贡献。
用爱温暖群众和同事
阿真能周出生于贫困牧民家庭,很小就养成了善待他人和富有爱心的品格。参加公安工作后,他总是竭尽所能帮助每一位群众。达琼和莫南壤上完小学以后,因家里贫困准备辍学,阿真能周知道后,与妻子班么措商量决定,把她们送到若尔盖县读中学,由阿真能周负责她们的生活费。阿真能周和妻子调离壤塘县后,仍然关注当地贫困学生,了解到央金卓玛和莫莫因家里贫困准备放弃上中学时,马上把他们接到红原县上中学,并负责他们的生活费。在阿真能周夫妻俩的帮助下,4名孩子先后考入大学。
11年的从警生涯里,阿真能周为农牧民群众做的好事数不胜数。2016年,牧民泽郎华尔青的家境还非常贫困,阿真能周多方联系为他找到一个护林员岗位,缓解他家的经济压力。交往中,泽郎华尔青与阿真能周成为了好朋友。此后三年多,阿真能周每次巡山护林,总会去泽郎华尔青家里坐坐。谈到与阿真能周一起的时光,泽郎华尔青无限伤感:“我家很偏远,购买生活用品很不方便,阿真能周每次来,都会给我们买许多新鲜蔬菜水果和生活物资。现在,阿真能周走了,再也感受不到他带给我们家的温暖了。”
三家寨村群众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是种植莴笋,莴笋播种和收获的季节是当地村民最忙的时候,经常人手不够。2017年以来,每到农忙时节,阿真能周和战友们巡山结束后都会帮村民们干农活。“他每次来村上,我们都觉得不是一个帮扶干部来了,而是我们的一个亲戚回家了。”三家寨村会计李阳玺说。
阿真能周对身边战友也充满体贴。2011年冬天,东周嘉措和阿真能周下乡返回路上,骑摩托车不慎掉入结冰的河水中。两人拼尽全力把摩托车推上岸,冻得全身发抖,东周嘉措对阿真能周说:“阿真,我快冻死了,脚走不动了。”阿真能周一边安慰东周嘉措,一边把他的鞋脱掉,用自己胸口捂着东周嘉措冻僵的双脚,直到双脚恢复知觉,两人才一瘸一拐地推着摩托车赶回到派出所。“你这么小就来我们红原工作,有啥子事情需要帮忙就给我说。”邓小华对初见阿真能周时说过的话仍记忆犹新。邓小华是外地人,来到红原县森林公安局工作后,阿真能周是照顾她最多的战友。巡山骑马时,阿真能周害怕邓小华从马背上摔下来,便将邓小华的马匹拴在他的马鞍上确保安全。深入林区勘验案发现场时,阿真能周总是帮邓小华背上所有的东西,他说:“女孩子爬山都很吃力,还拿这么多东西,肯定受不了。”回忆起和阿真能周工作时的点点滴滴,邓小华哭得撕心裂肺,对天大喊:“阿真哥,来世我们还做警察战友!”
工作和家庭一肩挑
阿真能周原本有个温馨的家庭,父亲和蔼,母亲慈祥,妻子贤惠,儿子聪颖。他和父亲的感情非常深厚,不管工作再忙都要跟父亲打打电话聊聊天。然而,2019年年底,阿真能周父亲的突然离世,使家庭失去了顶梁柱。家中的牲畜由谁来放养?体弱多病的母亲由谁来照顾?刚做完甲状腺癌手术的妻子又该怎样陪护?儿子教育怎么办?作为儿子和丈夫,阿真能周既要抓好派出所工作,又要照顾好母亲、妻子,只能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抽出时间往返于家庭和工作单位之间。
派出所工作繁忙,每次阿真能周出门一天以上,都会主动打电话告诉妻子班么措。有时半夜接到任务,为了不影响妻子休息,阿真能周总是悄悄开门而去。对家人的陪伴太少,班么措有时候也会发脾气:“我曾经也有过埋怨,他一个月只回来两三天,回来也是大半夜”。每逢这时,出警回来的阿真能周总是变着花样哄班么措高兴:做饭炒菜,打扫卫生,关心儿子作业。
每次阿真能周回到家,儿子都会像牛皮糖一样,跳到阿真能周身上黏着不放。儿子有自己的手机,几天没见着爸爸了,就会通过微信与阿真能周视频聊天。以前,儿子的理想是当科学家,要发明保护环境的新产品。随着阿真能周对儿子的影响,他的理想也发生了变化:“我以后要当像爸爸一样的警察,保护草地的安宁”。
回备勤室后再没醒来
今年2月2日,阿真能周瞒着母亲悄悄跟妻子告别,主动请缨返回岗位参加疫情防控阻击战。鉴于阿真能周平时工作表现优异,组织上安排他担任红原县刷经寺镇疫情防控执勤检查卡点副组长。
刷经寺镇地处成都地区进入阿坝藏区的咽喉要道,既是红原县的南大门,又是进入阿坝州牧区的重要关口,守好刷经寺镇疫情防控卡点对全县乃至整个阿坝牧区都十分重要。阿真能周带领卡点民警顶风冒雪,在零下十至二十七八度的严寒里开展车辆排查、人员劝返、疫情宣传等工作。
阿真能周患有偏头痛,经常出现头痛、呕吐症状,战友们劝他请假去检查,但是面对繁重的疫情防控和维稳任务,阿真能周总是说等疫情结束后再说。自2月2日返岗以来,阿真能周连续43天坚守在抗击疫情工作一线,直到他牺牲的前一天,还连轴工作了24小时。“我有点不舒服,先回去躺一会儿,有事记得喊我……”这是阿真能周在通宵值守后对同事说的最后一句话。3月15日,离开防疫卡点回到派出所备勤室,阿真能周停止了呼吸,年轻的生命就此定格在了30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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